我的小世界

I'm the one at the sail I'm the master of my sea

【藕饼】有余

修仙的藕×年兽丙

提前新春快乐!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山中太静了,风摇叶动,微雨细雪,都听得那样清晰。

父亲还在沉睡,亲族们也都沉睡了,有些睡着睡着,就变成了山上的一块石头再也不醒来。

只有敖丙醒着。他在山间跳跃,在涧畔饮水,水中倒影里,他看到自己的角和纤长的尾。

“我是一只年兽。”他对影摆出最无害的表情,抬抬爪。不行,人族会害怕。他闭紧眼睛再睁开,冰蓝长发月白衣,好一个俊逸少年,正不甚熟练地微笑:“我叫敖丙。”

“我叫敖丙,你叫什么?”

罢了,他忽然泄气化回原型,奔到山高处向下望。山下是属于人族的热闹欢场,那人也许就在其中,周身的红,像赤焰烈火。

那人从前常来的,敖丙觉得他也很孤独,一个人在溪中戏水,一个人在林间练功。有一次趁他枕着石头瞌睡,敖丙悄悄凑近看,被他鼻翼间灼热的气息喷得痒,痒得打了个喷嚏转身疾走忙逃,又躲在树后面偷看他揉眼睛。

那人长久没来了。敖丙等了又等,花开花谢,溪水结了冰,山中落雪,簌簌寂冷。山下传来阵阵爆竹声,敖丙望见万家灯火中添了盏盏红灯,原来又是新年。

父亲被爆竹声惊醒了一会儿,照例告诫敖丙不要下山,烟花爆竹会要了年兽的命。“他们的节日,咱们的劫。”说罢又睡熟了。

可敖丙喜欢爆竹,喜欢烟花,那是一闪即逝的美丽,但美得热烈,美得炫目。他那么想去山下,山下的世界一定是暖的,因为那人也在山下,那人的身体是暖的。

敖丙下山了。一步踏上平地的雪,同山上一样咯吱咯喳,但很多人一同踩上去,就混成了好听的曲。天冷,人人冻红了脸,红的脸挂着喜庆的笑,互相拜年都扬声:“过年好!”

“过年好!”

敖丙作为一只真正的年,混在他们中间没心没肺地跟着笑。他的笑容藏在兜帽下,一如他额顶变不没的角。

几个孩子围在街角点炮仗,点燃了乱丢,一丢丢到敖丙脚边,啪地炸了,吓得他向后一跳,一跳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心还慌着。

“不要紧。”那人的声音好耳熟,他多少次听过这个声音的自语和自娱的哼唱。

心慌一下不要紧,越来越慌就要年的命。敖丙怔怔望着那对熟悉的红眼眸,由着那人把他扶起来站好,却又软回去,重新倚进怀中,贴着听见那颗让人热起来的心扑通扑通。

敖丙做了个极大胆的决定。他用了他的法力,告诉那人:“你认得我,我叫敖丙。”

那人神色古怪地望着他,半晌脸上现出茫然的平静:“嗯,我叫哪吒。”

哪吒的手真热呀。敖丙被他牵着手带回家。进门时敖丙紧张得不行,见到哪吒的父母时又施了法。于是哪吒的父母恍然,连声道哎呀原来是敖丙呀请进请进,早盼着你来啦!

哪吒问:“你不舒服吗?”敖丙笑笑说没有,哪吒热乎乎的手贴上他的额头:“你脸色不太好。”敖丙知道自己施了两次法,要把那点可怜的法力耗尽了。他心思恪纯,喜欢了就按着哪吒的手不让挪走:“你的手好暖,再贴一会儿。”

哪吒的娘进来看见就笑:“两个人还像孩子似的。过来包饺子吧。”

可敖丙不会包饺子。他试了几个,弄坏了面皮,还弄得自己心里委委屈屈。因为哪吒笑话他,你看那狭长的眼眯着看他,薄薄的唇角勾起来,能看见一点舌尖红润润。

“来吧,我教你。”那双暖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,敖丙就不计较了,圆胖的饺子颤悠悠躺在手心里,手背被哪吒的手包住,“看,成了。”

饺子真好吃,也是热的,吃急了烫嘴,哪吒帮他吹。天彻底暗了,皓月东升,外面的炮仗声早又响成一片。敖丙被吸引着频频向外望,哪吒笑道:“先吃完,吃完带你去放烟花。”

几声哨鸣次第响,爆出漫天璀璨的星。太美了,敖丙几乎要流泪,盈盈冰色的瞳里盛住这片繁华。举起苍白的手,纤长的指即将如愿碰到一颗落下未曾燃尽的火。

将触未触之际,他的身躯被哪吒揽在怀里,指尖随之后缩。“嘶……”只是略略擦过,已痛到臂膀发麻。他握住手指抖着,听哪吒在他耳边说:“你不要命了?”

惊惶,害怕。敖丙想不可能,他难道认出我的原形,怎么法术魇不住他?

“别怕,”哪吒灼热的气息和从前一样温度,“我识得你,你是山里的小年兽。”

“我外出修行那样久,你的把戏不管用。”

“你下山来,是找我的吗?”

是啊,可没想到真的能找到啊。敖丙不太怕了,想转头想看他,凉丝丝长发蹭着哪吒的下巴,乱了。又一声响,他不及回头,就在哪吒的眼睛里看见一朵新的烟花。

哪吒说,来睡吧。敖丙立在门口摇摇头:“哪吒,我该走啦。”

他真的困了,耗费了太多法力,这间屋子又这样温暖,充满哪吒的味道。可是不行,睡着了他施的法就要消失,他没有更多的法力再一次蒙蔽哪吒的父母,要被赶出去的。他是年兽,过年应该逃遁,这一日开心,已经是他偷来的。

然后他又在哪吒怀里了。哪吒的唇软热,贴上他的额头,比手的触感舒服太多。他贪恋,他不想走了,就溺在这红尘里,比孤守着眺望人间快活。

分开后他觉出眼下是湿的,抹一抹,问哪吒:“刚刚你那是在做什么?”

哪吒的笑被红烛映得不羁又朦胧,也许就是个梦吧,也许我和父亲一样都睡着了,那我不要醒。

他听见哪吒说:“那是在吻你。”

“我还要。”

敖丙醉了。哪吒的舌是最甜烈的酒,让他怎么也吮不够。“这也是吻?”他不舍地离开换口气,要被淹没在这炽烈的昏意里。

哪吒从胸腔滚出低笑,不答这傻傻的问题,只把唇又覆上去。再松开时敖丙软了身子,翕着被泽发亮的口,痴痴地等哪吒再来采撷。

“还要吗?”哪吒的声音低了,目光暗了。

“要,”敖丙急道,“不够。”

不够,哪吒,我的心好空,我和你不够近。

敖丙收紧了手,把身子向哪吒挤。哪吒听话也收紧了手臂,箍得敖丙痛了,皱起眉。

“痛……”他哼。

“别放开。”他求。

哪吒又吻他,这次是颈窝,是喉头,衔在口中轻轻咬噬,犬齿让皮肉凹陷到极致。对危险最是敏锐的年兽,难耐地仰起头,哪吒以为他怕了,口中喉头上下滚珠儿般动,发出哭腔的声:“咬吧,吃我吧。”

“傻瓜……”哪吒凝望着洁净至极的妖兽胸无城府地放浪,他可知他在求什么吗?

“如果会很痛呢?”

“我不怕!”

兽伏的两个,不知谁才是妖。人族自古惧怕的年兽,一张脸涨出春色,挣扎着撑起身躯又倒下。哪吒的酷热在他身体里燎了一遍又一遍,炼得他哀哀地叫,叫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“受得住吗?”哪吒问。

“嗯……嗯……”

“还好吗?”

“啊——!”

煦流入雪,雪消冰融,春要来了。

第二天,哪吒的娘问哪吒:“吒儿,你这床头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?”

哪吒把玩偶从娘手里夺过来抚摸着:“年兽布偶啊,过年了嘛。”

娘笑了:“什么时候买的啊,多大了还玩布偶。”

哪吒说好了娘,不是要去拜年吗?晚了晚了你还没梳妆。把娘哄走,年兽布偶立时变成只真的小年兽,拱进他怀里羞得不抬头。他撤出一手黏腻,轻笑着拍了下年兽的屁股:

“难为你从昨日含到今天,也算年年有余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今天走了条山里的健步道,人迹罕至,越攀越高,可以遥望见山下万家灯火,听到此起彼伏的爆竹声。忽然产生了一种遗世独立,人间不属于我的错觉。


评论(39)

热度(387)
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